京郊隐士(第五章)-北京外省人

我住在东四环内一个位于红庙附近的老旧小区中，共高六层的楼房的背面临街，底商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小店。从外边看上去，暗褐色的楼群似乎是巧克力搭起来的，摇摇欲坠，不过住着倒是方便：马路对面有各种物美价廉的小饭馆，往东是个公交总站，边上有座公厕，里边喷洒的除味剂总是很浓，附近的街区都闻得到。往西是个交通繁忙的十字路口，其东南角上坐落着一幢名叫“航空大厦”的旧写字楼，二层是个网吧，戴景耀三四层被改为了宾馆。
在我看来，能在四环以内居住意味着我依然在北京，如果出了四环，就相当于离开了。我总觉得四环内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，它可能是由汽车尾气、商场中的香水味、餐厅中的饭菜味、行人的烟味，乃至下水道中的沼泽味等混杂的，但我就是莫名喜欢这种气息，能每天闻着它生活，就会感到踏实。我曾经把这个想法告诉过杜嘉佳和陈春木，他们均当下对我表示了鄙视，说我太贱，但也并没有认为我的感受是错的。
我从医院出来，乘车并再次经历了热浪的洗刷，在小区门口的成都小吃喝了一瓶冰镇啤酒，冒着汗吃了碗盖饭。虽然桌子旁边的风扇转个不停，但都是热风，感觉更热了——医院里边有中央空调，真是另外一个世界。为了擦汗，用了好几张餐巾纸，由于食客只有我一个天下倾歌，餐厅老板一直盯着我看社旗一高，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，只能重复使用擦过汗的纸，直到纸都能拧出水来了。
屋后成排老柳树上的一万只蝉嘶吼个不停，似乎它们不用这种方式宣告自己的存在，北京的夏天就丧失了意义。当然，还有路边那些散发着腥臭味的梧桐树，每每经过时，我都想放一把火烧了它们。
我吃完饭想着回去睡一觉，反正今天乃至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可以不用去上班了，可又考虑到我的小屋里没有空调，肯定热得呆不住，于是索性决定去网吧呆一下午，那里至少凉快点，而且可以了解公司那帮人的进展。
这家位于“航空大厦”二层的网吧，是我除了办公室和住处之外光顾次数最多的室内空间，下午下班后只要王阳不来找我，我基本都在这里呆到11点，等气温微降之后再回去睡觉。
网吧里烟雾缭绕，但温度还算凑合。除了有五六条壮汉坐在一起大呼小叫地玩一款流行网络游戏之外，基本没有其他单独上网的人。他们都把T恤撩到了胸脯以上，露出油鼓鼓的大肚子，一会儿大笑不止，一会儿京骂连天，真是乐在其中。我找了个靠墙的地方坐下来，在QQ上给杜嘉佳说了几句话，但很长时间他都没有回复我；我又震了他一下，依然没有回音。我这才醒悟过来，周明军下午去公司开散伙会了，他们可能此刻正在进行，哪儿有时间搭理我啊？不知道周老板是否已经把坏消息告诉了大家李默芳？那么老杜（我总是这么称呼杜嘉佳）知道真相后，到底应该兴奋还是沮丧呢——兴奋之处是被他不幸言中了，沮丧之处是他即将失业——当然，我和他一样，我没有资格嘲讽他。
不远处玩游戏的那几位声音越来越大，脏话越来越刺耳，动不动就说对方的妈死了……我只能戴上耳机，边听音乐，边看网上有什么好玩的新闻——一来规避噪音，二来等待老杜的回话超轶主。一条官方新闻说，还有整一个月就是北京奥运会一周年倒计时，届时国际奥委会主席罗格将在天安门广场上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讲。那可真是个大日子啊，我真想去现场见识一下这位新官的风采，不过我知道那是白日做梦剑葬神灵。还有一条消息说，北京的地铁票价有望降为2元，而且可以随便坐，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，就太好了nuabo，我实在没事就去坐地铁玩，领略一下北京的地下景观。
看了半天，眼瞅着已经下午四点多了，老杜还是没有回音，我不耐烦地关了网页，正想着打电话问问情况时，电脑的桌面上弹出了一条消息，它应该是网吧的客户信息系统推送出来的。反正我也闲着，顺便点开看了一眼：
招聘启事
因业务发展需要，本公司招聘保安若干名，从事别墅安保工作，社保全。应聘者需有从军经历，持有《退伍证》张舒涵，30岁以下，人品好，身体素质过硬，有过销售、客服等客户经验者优先。有意者请联系马先生，电话：010-60132725
注：由于正在急聘，本公司特意委托本连锁网吧代为发布招聘消息，信息绝对真实、有效，欢迎致电咨询韩家英。
“这个招聘信息是为我定制的吗？我正好要换工作，如果可以的话龙皇武神，不妨先干着，再找好的。最起码这份工作是自己找的，再也不为找工作而看我哥的脸色了。”我不禁变得狂喜，自上午以来的郁闷褪去了大半。我就是这么一种人，哪怕有一星半点希望的火苗都会让我的心情迅速变好，更何况这是一份实实在在的能解决我当下困境的工作啊。想到此，我决定下机，去吧台问问收银，看情况到底是否属实，以免空欢喜一场。
由于我是这里的常客和会员，吧台后边那位瘦巴巴的头发卷曲的收银员早就认下了我，因为他上的是下午3点以后的班，而我总是在这段时间出现，只不过今天来得稍早了点。“当然是真的，你打电话问一下吧，就你这身板，应该问题不大吧！”他边给别人办上机，边给我说。“应该还有名额吧欧科佳？”我问。“我不知道啊，不过这个信息今天刚发出来，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没有了吧？”
这时，一个电话打了进来，我瞬间猜想可能是老杜，果然是他。“老天爷，我怎么这么料事如神啊，公司果然不行了杰莎贝尔。”我刚按了接听键，他的声音就劈头盖脸而来，似乎知道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迫不及待要分享那样。
“啊，是吗？该来的还真来了啊”，我故作惊讶地应和，“老大怎么说的啊？”
“说感谢大家的努力工作，责任由他一个人承担，考虑到大家接下来的生活，公司决定把下个月的工资发了作为补偿，每个人都有。”杜嘉佳说。
“老大这人还算地道，你来了我们再细谈”，我说，“你问春木了吗，他下午有时间吗？”
“呃，我给忘了太阳泪电影，我这就问问。”杜嘉佳说完就挂了电话。
这时，我突然想起了王阳的检查结果今天下午出来，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，打算给她打个电话问问，但又怕她依然不理我，便决定暂时放弃，还是等她心情平复了再问我的闪光点作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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